俄罗斯的伊希姆平原在版图中占据的国土面积十分辽阔,若是从边境进入到达伊希姆河流域的位置,光是靠两条腿走,就得耗上漫长的时间。
也亏得这一批进入平原的战士身体素质强大且不怕吃苦,一路且战且行,虽说速度慢些,但队伍的综合素质却提升了太多。
尤其是队伍中一些身体较差的异能者,在三番四次地被云默赶鸭子上架去单挑或群挑丧尸后,他们的心情从一开始过山车般的刺激,渐渐变成了见丧尸就宰的麻木。
直到现在,每个人看着平原上围聚的丧尸,总会不自觉地念叨一句:看呐,伙计,那儿又来了群新长出的菠菜。
再没了多余的恐惧,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惶恐,随着异能的运用越发娴熟,随着异能者逐渐能脱离军人的保护独当一面,这飞一般的蜕变,所有人都看在眼里。
质变带来的结果,便是这批俄罗斯战士更恭敬地服从云默的命令。毫无疑问,这一做法推进了队伍的融合与默契。
他们走到了哪一步,谁也不清楚,回首望望后方看不到边际的路途,似乎除了前进,没有任何退缩的机会。
可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,如今的他们至今也没有一人伤亡,就连平时对平原的忌惮;也随着实力的增强逐渐消弭。
平原上游荡的丧尸确实很多,然而它们的实力却是参差不齐。俄罗斯军队前几次的败退,在多重意义上源自于丧尸数量的庞大。以及猝不及防忽然出现的高阶体。
而当庞大的、吸引眼球的队伍被分散成三十人小队,且小队成员身上涂满了丧尸恶心的脏污,这等以假乱真的障眼法。恰恰迷了高阶体的嗅觉,从而造成了对方落单的趋势。
而队伍以众敌寡,结果可想而知。
半人高的野草在风中微微晃动着,快到二月中旬的天气,在寒冷的俄罗斯依旧冰冻三尺。军队找了块相对安全的地方坐下,日以继夜的赶路过程,心累身更累。
一群人沉默而又迅速地啃食着冷冰冰的干粮。而这时,坐在云默身旁的战地记者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:“这是什么?”
云默转过头去,就见这记者拿着几张速成的三寸小照。翻来覆去地翻看着:“从地底而来,像是……电影里的,章鱼巨怪的触手?”
记者喃喃念叨着,随即将小照递交给云默。
只见方寸大小的相片之中。丧尸的尸体铺陈了满地。而就在尸体的另一边,原本平整的地面裂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,而地底翻动的东西在一张张照片中慢慢露出棱角,最终的画面是它的触手搭上了丧尸的肚腹。
“这是什么?云少校。”战地记者的嗅觉非常敏锐,光是这一点不同寻常,就能察觉到各种特殊,“是地底的怪物吗?看着就像是……植物根系?”
云默收拢了照片没有回答,只淡淡地回复道:“确实是一株变异植物。块头很大,在土壤肥沃水资源丰富的平原地区。简直是它的天堂。”
军队突然安静了下来,他们停止了咀嚼,就连云默身边一直不说话的金娴珠都有了点心慌的意味。
俄罗斯人很清楚,伊希姆平原在开发后的富饶以及植被的丰富,在有潮湿的泥土的地方,植物的数量永远是其它物种的百倍有余。
“植物……吃丧尸,变异的……”金发碧眼的情报员头疼地抬手捂住看半张脸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所以说,其实我们来到伊希姆之后,最大的危机不是混种,而是……植物?”
话音刚落,众人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周边摇曳的植株,打了个寒颤后只觉得鸡皮群起。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云默平静地回道,面瘫的脸上着实看不出个表情,“植物是平原的霸主,但冬天还不是它们活动的时候。到了夏季,平原才是真正的禁区。”
夏季,雨水滋润,光合作用强烈,越来越多的变异植物将蹿出泥土张牙舞爪,到时候别说伊希姆平原了,只怕西伯利亚都会被摇曳而生的食肉植物包围。
当然,由于种种或客观观或主观的原因,植物暂不会远离出生地太远,毕竟这个物种需要大量的生机力量来满足自己的需求,远离了生长地,往往意味着死亡。
这一点,与末世前的大部分植物特性都是相符合的。
“这个问题暂时不必担忧。”云默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,黑黢黢的眼睛里流露出别样的杀机,“等混种的事情过去以后,就是土系异能者与火系异能者杀人放火的时候。平原上多得是草,一把火烧了不是更好。”
众人微微一愣。
“等地面被烤熟之后,水分蒸发太多,地底的怪物便会钻出来。一来,我们趁此机会探探它几阶,能消灭的话尽量消灭,若是不能,还可以留作他用。譬如,好好织成防线抵御中东的虫灾。”
“二来,伊希姆平原上植物的变异象征着亚洲林木地带变异的模板,能采集的样本必须带走。我们人少,行动方便,若是实在不行……”
云默唇角轻勾,缓缓说道:“平原外围还有俄罗斯大军和华夏特种部队驻守着,他们的人味和肉量足够吸引植物的攻击,可以说,外围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诱饵,不然,你们以为为何我们在平原上只碰上了这么些丧尸?”
此话一出,所有人脸色一变,他们还真是想不到,云默带着一小部分人走根本不是因为自信于自己的实力,反而是自信于外界的诱饵足够强大也足够多。
难怪……这一路走来比起以前平和那么多,就连危机也少得可以。他们还真没想到。云默进入平原求稳求快,而把真正的试炼留给了外围地带的人群。
“怪物的目标会集中到外围,如果他们没有退走的话。”云默慢慢说道。“只要内外配合得当,变异植物多半死得成,除非……你们太不争气。”
她拿着根小木棍戳了戳脚底下的泥土,忽然道:“八分钟过去了,我们该启程了。”
军队立刻收起了手中的干粮,一个个从原地蹦起来,整装待发。
云默放开了嗅觉轻轻捕捉着空气中弥漫的水气。随后对众人说道:“我已经闻到了水源的味道,就在前方不远了,半天之内……应该能到达。”
……
埃及。开罗城内,泽尔将手中初步的实验计划书安置在书桌上,掸去衣物上的灰尘后,方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。看向身后伫立了多时的杜穆凯。
暗淡的光线从高高的窗户外头投射在少年清瘦的身形上。削得他的身体平白单薄了三分,那双猩红的眸子犹如鲜血浇灌的宝石,在微弱的光芒中熠熠生辉。
杜穆凯像个杀戮者,但更多的,却像是一个手握着枪支的孩子。
他掌握着太过强大的武器,却无法掌握它,也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命运。一张被迫染上墨黑的白纸,经过了泽尔的手之后。就变成了真正的暗色。
泽尔微微眯起眼,对比起纯白。他果然还是更欣赏自己雕刻而出的艺术品。
“怎么?我的同伴,你想好了吗?”泽尔口中的“同伴”二字一出,登时就见杜穆凯的脸色微变。然而他并没有在意,反而变本加厉地说道,“是准备让那个孩子等几个月死去,还是让他也……变成我们的同伴?”
“除了变成丧尸……真的没有其余的办法吗?”杜穆凯紧紧盯着泽尔,缓缓说道,“只有变成丧尸,达沙才有救吗?”
“不然呢?你以为靠着现在的条件,能够治好这个病?”泽尔依旧笑得温润如玉,可与他的语气相反的是,他嘴中吐出的每一个字,都像是刀子一样扎进人心底,“杜穆凯,你实在太贪心了,而太贪心的后果,就是每一件事是如意的。”
“想想你脖子上的骨链,想想达沙的病,你希望以后脖子上挂着两串骨链?”
泽尔这话说完就转过了身去,留给杜穆凯一个“无所谓”的侧面:“我的同伴,这是我最后纵容你踏入我的地盘,下一次你再找上我,若还是这么犹豫,我就杀了达沙。”
“泽尔!你敢!”
“没什么是我不敢的。”泽尔唇边的弧度有些发冷,“为了一个没用的人类一而再再而三地烦我,你不敢下手,不如我帮你。”
“明明心里希望他变成丧尸陪伴你,却做出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。杜穆凯,这有什么可以犹豫的?丧尸忠于自己内心的**,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,你究竟在想些什么?”
泽尔的神情渐渐冷却,当笑意从那张脸上淡去之后,他凝固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肃杀。
杜穆凯是他最看重的棋子之一,但这个少年心底却有着这样那样的反骨,所以,他必须掌握住他的弱点,而这个弱点既不是早就死去的姚甄煦,也不是与杜穆凯若即若离的韩修宇,恰恰应该是离杜穆凯最近的人。
他要掌握杜穆凯,首先必须将达沙变成他手中的工具,以他的血液喂食出来的傀儡,永远只会忠于他一个人。
拿着这样的达沙牵制住杜穆凯,在必要的时候推出去让韩修宇毁了,或者一刀子……捅死杜穆凯,这都是完美无比的计划。
泽尔不允许自己的计划有着一丝一毫的疏漏,更不愿意杜穆凯对他有着这样那样的忤逆。他可是等不了了,但凡想到海洋中可能存在着返祖的物种,他就想着将杜穆凯剁碎了拆吃。
没有生物抵得住进化的诱惑,人如是,丧尸亦如是。
……
华夏,安徽省境内,“荣光”基地的会议室中一片冷凝。随着藤原兼一与日方右翼势力接触得越来越多,“荣光”高层得到的内部信息也越堆越高。
一点点沿着“希伯来”这个人的内幕挖掘下去,曾经属于安德洛斯的冰山一角渐渐走上了台面。
一层层的表皮缓缓脱落,当人们继续抽丝剥茧下去之后,最终发现末世前安德洛斯的机构与规模,简直宏大得令人胆寒。
贯穿了几乎一整个世界的人口交易市场,掌握着金三角毒贩的命脉,包括各大医疗组织的地下器官交易,病毒培植和实验员吸收,庞大的政府资金堆砌而成的资源量,以及欧美等国军部的支持。
实在是……好人听闻!
而随着真相一点点地剥离了伪饰,“荣光”高层才终于意识到,云默从小所呆着的安德洛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狱!而死在安德洛斯的云成渝以及关沁音,生前又遭受了多么可怕的折磨!
“我是不是该庆幸云默没有长歪?”何大校对着一叠资料喃喃自语,“真是想不到,安德洛斯的运行机构这么庞大,从一战就兴起的病毒实验,直到现在……真是令人恶心的存在。”
“我在想……安德洛斯覆灭之后的一段时间,出现的连环凶杀案。”何大校叹息一声,缓缓说道,“那几年,死了不知道多少外国高层,没想到啊没想到,全是罪有应得。”
“一战开始直到现在……”鲁革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似乎所有的力气都交付到这一声叹息中,“多少人啊……作孽!真是作孽!连孩子都是实验品……”
“按照这样的说法,云默……是从胚胎开始就沦为实验品了?”何大校眉头蹙得死紧,脸色发寒,“她父亲……云成渝死得时候,她的母亲才刚怀上吧?安德洛斯没理由放过一个孕妇,现成的,还是自己送上门的。”
“以美国为首的欧美体系,以及日本为首的亚洲实验体系,都该受到制裁。”鲁革生最终开口道,“这些证据,足够让他们受到后人的口诛笔伐,一边抱着人权的大旗走,一边拿着人做实验品,厚颜无耻至极。”
“没想到到了现在他们还没有放弃病毒实验,看来人类内部的战乱迟早来一场。”(未完待续…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