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枪生煞气。
寒光照道衣。
瞬息之间,青鲤紫云车四周荡出道道涟漪。
簇拥在云车四周的淡紫云气,被猛然绞散一空,紫云飘散之间,却触着了虚空中暗藏的一瞬杀机,转眼便湮灭无余。
放眼望去,上下左右,南北西东,进路退路,尽数被一道道隐而不发、散着淡淡神光的神力之线围拢,纵横往复之间,早已化成了一面绝杀之网。只要魏野还打算仗着青鲤紫云车飞遁之能闪避,这一面神力杀网便足以破开云车外那一道云气显化的护御禁制,将某个仙术士彻底绞杀成一滩血泥!
魏野端坐青鲤紫云车上,手中丹灵如意向上急旋,灵芝云头瑞光大作,凝炎聚火之能被全然催动。
焚风环盘如圆叶。
烈焰舒展似红莲。
火焰凝结的莲房正托住了贺兰公手中黑铁枪,不过瞬息之间,铁枪的枪尖已然被灼得通体发红。而就在同时,黑铁枪、丹灵如意,鬼神凶兵、火德玄器两相逢,爆出万点火星!
也正在这一击之间,黑铁枪尖却被洞阳离火灼烧而不复坚硬之质,与丹灵如意的灵芝云头一撞之间,枪头微弯——
便在此刻,魏野腕子一转,丹灵如意倒转之间,灵芝云头变托为锁,使如意如使单钩,死死地同贺兰公手中铁枪绞在一处!
而洞阳离火特有的那一股焚邪炙炎之气,更是借黑铁枪为桥,毫不客气地向着贺兰公攻杀而去!
炎气攻杀,黑铁枪上那一股高温下的灼红之色随即蔓延而进,却在将将触及贺兰公双手之前,猛然顿兵——
哪怕被洞阳离火猛烈灼烧,化作了一整条灼红色的高温赤铁棍,在贺兰公手中,却是有一股奇寒之气吐涌而出,将原本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灼红色,再度化成了死寂的沉黑,稳稳地抵住了炎气侵攻之路。
冰霜神力,洞阳净火,两重力量再度冲突,而这一次所促成的,更是险恶无比的法力比拼!
对贺兰公而言,险恶无比。
若论武艺,虽然只是贺兰公分割在下元太渊宫的神力化身,但十个魏野都不够看的。
若论神通,仙道未成的魏野实打实地与贺兰公拼法力拼消耗,就算魏野时刻咬着丹药瓶子大灌丹丸汤散,这个比法都有些不公平。
偏偏他对上的,根本不是魏野这个连半仙之体都未修成的仙术士,而是经左慈勾招、由魏野转化、以丹灵如意为桥的绛宫之气。
不论仙道、神道,未能成就超脱众生之位,法力便总有穷尽之时,而上元绛宫心火之气却是仿佛无穷无尽!
手握丹灵如意,魏野一面不要钱一般催发着离火之气,如汤汤大河,流泻而出,一面却是剑诀指天,虚划半圆——
剑诀动,桃木法剑应声而出,桃千金剑身之上但见金红之色灿然夺目,向着四周那一道道神力之线绞杀而去!
一手执住丹灵如意运转离火之气,一手以剑诀催动桃千金,一心二用之下,魏野却是做得丝毫不乱。
桃木法剑上挑下劈之间,便如纺锤入乱麻,撕脱不开,纠缠难解,却是将绵密的神力杀网搅成一团!
桃木法剑、神力之线,两者相冲之下,坚固之处犹胜精钢的桃千金却是在神力之线绞杀之下,首度浮出道道刮刻伤痕。
但也在同时,桃千金上赤火灼燃,向着神力之线上延烧而去。
火网、火莲,两重术法变化之间,映照得贺兰公与魏野眉红发赤。然而面对魏野这玩火玩出花来的气势,只是贺兰公眸光一凛!
眸光闪动之前,贺兰公右手松开黑铁枪,身形抢进之间,已经欺到了青鲤紫云车的车盖之下。
一拳对准印堂而下。
随着这一拳砸下,魏野眉心处火光闪动间,引火成符!
符形如仙官驾凤、神将持戟,转瞬间火符凝成光壁,却是一座小小的五方烈火阵,护御在了魏野周身。
重拳击下,魏野耳畔发丝向后飘飞,头顶乌木发簪却是经不得这等庞然大力,露在外面的云纹簪头骤然崩碎!
木簪半碎,竹冠半斜,这不过都是小事,然而随着贺兰公一拳压下,青鲤紫云车再难维持浮空之力,向着地面急坠!
任凭魏野道术变化万端,贺兰公的方针从头到尾都只有一条:以势压之,以力胜之!
青鲤紫云车急坠而下,直直撞上了地面。霎那间,青鲤紫云车陷地三尺,半埋入土,而四周伫立的根根天成石柱,难当这等强悍的冲击力,一时间不知震断震倒了多少根。
这等庞然大力,这等骇人攻势,就算魏野身上有青溪道服护持,也只有被拍死一条路。
然而丝毫不曾变形的青鲤紫云车上,魏野面前仍然有一道朱红火符悬空伫立,挡在了贺兰公的拳头之前。
仙术士与鬼神目光对视间,反倒是贺兰公一脸的不悦:“火符卸力,云车化劲,这驾紫云车果然麻烦。”
青鲤紫云车上,仙术士同样是一脸不爽地回答道:“洗髓炼形,咒力封识,马超这小子却成了你最好的降神之体。当然了,本官理解,将自己的正体藏着掖着,本来就是你们这些鬼神的一贯作风。”
听着魏野挖苦,贺兰公很大度地一点头,却是收拳再提,掌心一道雄浑寒气飞速地汇集:
“口舌之争,毫无意义。”
望着贺兰公掌心的那一道肃杀寒气,感受着四周火元渐渐流失、吞噬,魏野点点头:“凭我一人之力,当然不是你的对手。单耍些嘴皮子,确实是毫无意义。”
说罢,仙术士抬起手,轻轻扶正了束发竹冠,目光乍然一冷:“大贤良师,动手!”
一声“动手”,云天之上,一道金芒撑天拄地而下,猛然将贺兰公周身笼罩其中。随着金芒笼罩,坚石如山,凭空化生,向着贺兰公当头压下!
云空之中,张角手中执定玄灵宝印,宝印之上布满玄奥印文,向着贺兰公狠狠印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