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尼朱月跌坐在地,周身炎气如蒸。
红光映着她的脸,却显得更加苍白,气息似有似无,仿佛香消玉殒就在眼前。
朱月望着面前的年轻和尚,嘴唇若有若无地动了两下,依着唇形,依稀是“救我”。
被称为“神将摩伽罗”的和尚,看着朱月,最后露出了一个猥亵的笑容:“你身上的火劲还没有被清除干净?好吧,我来救你——”
说着,他走近了朱月,解下了身上僧衣,露出一身公牛般的腱子肉,盘膝坐到女尼身后。
“想要借助我的水天之力,化消道门符火,但是这同样会损伤我的七大脉轮。我可以救你,但是你该怎样回报我?”
说话间,摩伽罗已经将隐隐生着细密肉刺的长舌舔上了朱月雪白的后颈。随着长舌舔挵,一股水汽覆上了朱月细滑肌肤,顿时将四散炎气中和了些许。
在水汽滋润之下,朱月稍稍恢复了些许精神,轻轻咬着牙回答道:
“你想怎样,便怎么样。”
摩伽罗笑了一声,点头道:“好啊,那么我要你做我的明妃眷属,与我同修无上大定,以乐空双运之大乐,速证登地成就。这是对咱们彼此都有好处的事情,不然,就我们现在的力量,怎么样去降伏那等猛恶外道?”
说话间,他的手已经毫不老实地伸入了朱月的僧袍下面,像一条贪食的蛇,在细腻的皮肤上游走起来。
对此,朱月也只是微微呻吟了一声,并没有做出抗拒的表示。
这就让摩伽罗更加地得意,低笑着搂住了朱月的纤腰,将她整个人揽入怀里。
摩伽罗双腿盘成足心向上的如意坐,调整着怀中女尼的身姿,让朱月搂着自己脖颈,双脚交缠住自己的腰。两个人,就这样摆成了一尊欢喜佛与明妃交缠的丑态。
但还不等他褪下腰间犊鼻裤,却听见朱月口中飞快地吟诵起了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真言:
“南无三曼多摩陀喃诃利诃娑婆诃!”
真言颂唱间,摩伽罗只觉得腰间剧痛,而后整个人就朝后仰躺过去。
此刻,交缠在他身上的已经不是那个隐带柔媚之意的女尼朱月,而是一头通体雪白,却生着女人头颅的狐妖!
在依稀保留着朱月女尼容貌的白狐口中,赫然衔着一副肝脏。
摩伽罗此刻才想起,面前这个怪物,才是朱月的本来面目。
高野山女人堂派遣出的荼吉尼天,原本就是贪婪吞噬人心与人肝的鬼神,这像狐狸又像胡狼的怪物,才是荼吉尼天的本来面目。
面带丑陋怒相的赤身罗刹女、温柔可人的白衣捧珠女,不过是这只怪物展露在人前、或愤怒或寂静的幻影而已。
然而这个时候,他想起什么也都迟了,只有趴在身上这似狐又似狼的怪物,啃噬自己肝脏的声音在不断回响。
……
………
在号称“信息大爆炸”,实则是垃圾信息满天飞的年代,一条新闻,能维持一天的热门点击,就算是热门里的热门了。
而在汴梁,一个热门话题,足够人们咂摸百多天,才会渐渐淡去。
汴梁城里,端阳节过去不到一个月,关于“杨太真遭魇逢恶鬼,叶法善救难请仙官”的故事,已经传得各处都是。
虽然这故事被换上了一个前朝唐明皇年间的背景,说的也是当年杨玉环被后宫妃子咒诅,幸得叶法善真人救护的神仙故事。但是瓦子里说书的先儿,有意无意,就来上一句:“那太真娘子,便坐在小楼之上梳妆”,要不然就是“叶真人听了圣旨,连朝服也不及换,便踩了一片莲叶,直奔着大内而去”。
下面听书的人,各自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当然,也不是没有人打着胆子,讲起了“汉朝孝武皇帝,宠信方士,却听闻有一巫祝,善于白日见鬼。便请这巫祝与奸臣江允来捉拿那行巫蛊之术的贼人。这一场大案,有分教,逼死了一位贤后,葬送了一位太子,更株连无辜难数……”
然后还不等人说完,下面开封府的衙役已经虎着脸,等他继续说下去。
于是那先儿话音一转,改成了:“由此之后,汉朝又传了数代皇帝,到了哀帝手里,与那宠臣董贤,如胶似漆……”
在这个大新闻里,如果拿当今官家当话题,大家议论起来终究是有些忌讳,那么话题的走向,最后就转到了两个目标。
一个是李师师的行院,一个是酸枣门外的玉仙观。
玉仙观不必说,自然成为了这件大新闻里最大的赢家。许玄龄一跃而成葆光殿侍宸,作为他落脚多时的玉仙观,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许玄龄所领的道观。
虽然按照赵佶的意思,是以上清宝箓宫或是景灵宫作为许玄龄提举之处,但却都被许玄龄推辞掉了。
这些皇家宫观地位特殊,还不如大相国寺和开宝寺那么接地气,何况在他之前,林灵素这位金门羽客已经够张扬的了,他许玄龄还肩负着特殊使命,还是低调些的好。
而玉仙观主王正一,对于许侍宸屈尊领有玉仙观,也是赞成得不得了。宋代的宫观寺院,除了敕建的大丛林外,都是在祠部登记的,更是一改魏晋隋唐以来陋俗,道有道籍,僧有僧户,庙产有田赋,香油钱有税赋,该交的钱、该服的差役,一样都不能少。别以为混了一张度牒,就算你小子占着朝廷便宜了。
虽然宫观寺院缴纳田赋和免役钱,执行并不算得力,但是道观佛寺纳税在大宋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。
玉仙观原本就属于这种要给官府纳税的“道户”,但如今有一位官拜清虚大夫、葆光殿侍宸的道官提举玉仙观。这正四品的清虚大夫,可在朝官中地位也不低,玉仙观自然也水涨船高,不是官户,更胜官户,那一应税钱、免役钱,自然也都收不到玉仙观头上。
王正一这两天就忙着替许玄龄把上門来道贺的小京官一一招呼起来,真个是乐得合不拢嘴——逢人就笑僵得,收不拢腿——迎来送往跑的。
相对玉仙观的喜气洋洋,醴泉观这里,出来前面院落时常有卖艺人献艺外,后面院落照旧幽静。“太真冲玄洞妙仙师”甘晚棠,是决心把前辈女真们不贪慕富贵的做派贯彻到底——
不见客、不收礼、不留名帖,这“三不”木牌高挂醴泉观外,也让汴梁人啧啧称奇了好一阵。
而玉仙观热闹喜庆,醴泉观巨人千里之外,李师师的行院却是另一番情形。
赵佶这两天稍稍回过味来,生怕出宫再遇上那等有神通的刺客,强留着许玄龄不放,陪着他在艮岳当死宅。
而且崔贵妃家的命案,又被某个仙术士第一时间就捅到了开封府,更弄得这位风流天子心烦意乱。
趁着赵佶后宫起火的当口,李师师的老朋友们,却借这个难得机会齐聚一堂,来为他们的李女史道贺,庆幸她的“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”。